入 戏
我是戏迷,迷恋戏曲,迷恋如梦似幻的戏曲舞台。因出身梨园,对戏曲的情结与生俱来。
很小的时候,我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细听广播里的戏曲唱段,时逢文革期间,喇叭里唱的都是革命样板戏:《沙家浜》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等等。随着文革的结束,母亲重返舞台,她在舞台上不断地演绎着《花木兰》《白蛇传》《穆桂英挂帅》《小二姐做梦》等等一些传统戏望着母亲在舞台上不断变换的人物扮相,我在心里无数次地对自己说;,长大以后我就是她。
遗憾的是长大后的我没有去唱戏,但画戏却成就了我儿时的梦想。因自幼深受中国传统戏曲文化的熏陶,痴迷于戏曲人物所带来的美妙感觉,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,对戏曲人物的情结逐渐的积淀为一种对生活的体味,对中国传统戏曲文化的一种挚爱,并通过手中的画笔转化为艺术创作的源动力。
中国戏曲经过了千锤百炼,才得已留传和发展。它具有高度的“程式化”和“虚拟性”的艺术特征,与中国绘画讲究的传神写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处,都是中国式的精神意志和思维模式,体现了东方人体验现实、品味人生的态度。
“戏画”把舞台浓缩于绢素,以戏曲人物为造型,以意象、幻象、抽象形式,将戏文的象征意涵,角色的命运归宿、情境的跌宕起伏,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关良先生在戏曲中找到了心灵的冥契,一生守住戏曲领域,潜心研究中国传统绘画的精神,创立了以稚拙童真的形式传达精、气、神的语言特色,散发出中国人文情怀而隽永存芳。
韩羽先生也沉醉戏曲,表示画戏必须懂戏,而且“不仅要懂,最好喜爱,甚至痴迷”。
为了画戏,我从首都师范大学搬到了中国戏曲学院,开始学习和研究戏曲的表演艺术,想通过这种学习方式进一步利用行为直接体验和感悟“戏曲”这一古老而传统的艺术现象,试着找一种适合自己的语言方式与之相对话,并与之相交流,不断的将两种艺术形式进行碰撞和交融,达到戏中有画,画中有戏,彼此产生共鸣,达成和谐,找到真谛。
我曾经不断的追问自己心灵,“戏”对于我来说是什么?是爱情,是生命,是永恒。就象常香玉大师说的那样:戏比天大。
无法忘记我第一次上装时的心情,那种喜悦、激动和不安,是我一生中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情感体验,当我站在镜子面前时,我被自己的容貌惊呆了,顷刻间我变成了杨贵妃、虞姬、白娘子、穆桂英缮.一种重生的情景在迷幻,我仿佛找到了另一个自己,一个理想中的自己,此时我的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,儿时的愿望突然被实现,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,我痴迷,我陶醉,我想停留在那一瞬间,直到永远。
最近的日子里,我不断地调理自己的心性,使得内心恬静而温和,拒绝一切喧嚣和噪杂,让戏让画充斥大脑,让戏让画充斥五脏六腹,我要入戏,让戏画移植我心中的愿望和梦想,我为戏迷,我为戏醉,我为戏痴,我为戏狂。
我时常想到老子讲的“以天合天”“道法自然”。那么我如今这般是否是“以戏合戏”,遵从“大道合乎自然”呢?。
其实,艺术本身也是自然而然的。我们都感叹民间剪纸带给我们的美感,其实这些作品大都产生于农民干活闲暇时的一瞬间。他们一边休息,一边剪纸,一边哼唱:“大红纸,方正正,能剪龙,能剪凤,能剪猴子满山蹦,猪八戒、孙悟空跟着唐僧去取经”不大一会儿,一幅生动而美丽的图画便跃然于小小的大红纸上,这些民间艺术家们既没有学过美学,更不懂比例和结构,但他们却懂得尊重自己的心灵。
李白雪
2007.5 |